故事里的女子总是充满遐想,要比这眼前的楚腰具有更多吸引力,襄王此时已经醉意朦胧。那时的三峡远离中原,儒家教条尚未兴起,襄王自不会管什么伦理纲常,只想着在这高唐之上能也赴云雨。但神女一直未来,清晨起床的楚襄王郁郁不欢。
于是,《神女赋》成了子渊在云梦台献给楚襄王的又一份礼物。
巫峡之上的一峰山石,从《高唐赋》到《神女赋》,就这样活脱脱地被宋子渊塑造成了一位姣丽多姿、超尘绝世和情思绵绵的神女形象。
这神女在云雾之间或藏或露,似娇似羞;这神女在江水之上忠贞不渝,守望千年。
宋子渊,用奇思妙想给楚襄王的内心画下了万千留白,用神来之笔让一夜春梦热闹了两千多年。
巫山神女,由此扬名天下。
“神女之辩”的话题,也跟着热闹了两千多年。
其实,在宋子渊写作两篇词赋之前,当地就有了“神女”传说的民间雏形。但这一山野传说,却成为两千多年来文学史中人物形象塑造的一大奇事,只因执墨的人是俊美潇洒的宋子渊,只因故事的主人公有淫乐无度的楚襄王,只因这巫山神女带给了世人太多留白。
于是,巫山神女的故事被不断从俗到雅,又从雅到俗地传承。作为母体文学素材的“巫山神女”,一遍又一遍出现在历代文人墨客的字里行间和梦里梦外。
有些人的梦里,神女忠贞坚毅,唯美奇幻;也有些人的梦里,神女淫邪妖媚,放荡无度。
从神性到世俗,神女的形象在变,连宋子渊的形象也跟着在变。
有人说宋子渊忧国忧民、志向高洁;也有人说宋子渊烟花酒肆、才多情滥。
“一自高唐赋成后,楚天云雨尽堪疑。”怀疑的,又岂止李商隐?
还是任乃强,他写到:“……这篇《高唐赋》是宋玉献给楚襄王的,不能凭空造谣。后世文人只欣赏他的文章,盛传这个故事,却未有人研究过文章的实质。近世的科学家们,也只把它看作文人游戏,付之一笑而已。我试把它结合到巫溪盐泉来分析,觉得他所说的巫山神女,就是代表的巫盐。巫盐对于楚人的生活来说,正如大旱之望云雨。巫盐能运来满足楚人的食欲,宋玉喻为自荐枕席。楚襄王时,被秦国夺取了巫盐,楚国大乱,襄王曾竭其全力夺回巫盐。宋玉的《高唐赋》,便是此时作来歌颂襄王的。楚文学,好借神鬼为寓言,不直陈其实。屈原文章便是如此,故其弟子宋玉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