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说话,他在这个家里没有话语权。只要一说话,老伴必会雷霆相对,家里就会硝烟弥漫,战争不断。为了日子能过得相对安静一点,他控制着自己说话的欲望。后来,随着岁月的增长,长时间的隐忍,他就真没话说了。老伴的嘴利,性情难以捉摸,不管对错,遇事都会不依不饶,且多疑。为鸡毛蒜皮的事可以骂人好几天,时常说这个偷了她家的东西,那个整了她家。不只是隔壁的堂兄堂弟有深刻的体会和认识,这锅壁边上住着的其他乡邻也一样。与这样的人在一个地方生活,要减少摩擦或冲突,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相互间少走动,不来往,不管红白喜事。这样下来,他们一家在这里就相对孤立了,这也为他儿子的性格埋下了伏笔。
他有一儿一女,女儿在为人处世方面比老伴有智商多了。懂得是非黑白,明白对错,懂得礼让,乐于帮助邻里。这与老伴的为人处世完全是两极分化,所以她俩会时常发生争斗。但是母女,争了吵了,也就过了,不过也没办法,这样一直持续到女儿出嫁。
儿子就没那么好了,没读什么书。或许是天资的原因,小学没有毕业就辍学了。由于老伴从小溺爱,言传身教,性格孤僻寡语,有一个五大三粗的身体,却懒散少为。在可以谈婚论嫁的时候,因家庭条件在农村相对殷实,与那些朝不保夕的家庭比,真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感觉,所以还是有媒人上门提亲。
儿子处对象时,有这一样一个故事。有人给儿子提亲,在经过几次三番的选择和相互比对过后,与山背后一户陈姓的女孩处上了对象。在处对象时,逢年过节,作为未过门的女婿,一定是要去老丈人家礼道礼道,去时不能空手,这在农村里是不成文的规矩。一斤粉、一把面条、一斤白酒、一斤糖……而后,作为男方,在过节这几天,会请老丈人一家到自己家里做客。按风俗习惯,这本是理所应当的。老伴也认为应该请,招待时也很热情。可在亲家一家耍了几天要准备回去时,老伴喊住亲家,说得算算账,去他们家的礼物就不算钱了,但吃的这几天饭得算钱。老伴也不管他的眼色和有些明白无误的制止举动,给亲家一家说,这几天吃了多少肉、多少米、多少菜等等。别看老伴没读过书,记忆力却超强,算账的口算能力也不错,好似这些都是天生就有的。在老伴倒豆子般的报账声里,亲家一家的脸越来越难看。特别是那个缺衣少吃的年代,穷人家,养女找个好人家,就是为了能有个彩礼钱和顺带吃东吃西。如今在老伴这里,吃喝被算得一清二楚,那还有什么赚头?亲家一家回家后,让媒人带了个话,将订婚时的彩礼原封奉还,就此一别两宽了。
后来再也没有人给儿子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