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某日,我和诗人李钢去区县参加一个文学活动后,在同车返回主城的路上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一开口便问道:“请问你是余德庄老师吗?”当我认可后,对方突然变得十分激动:“哎呀余老师,我找了好久啊,终于找到你啦!……”我正纳闷着,他已迫不及待地开始自我介绍:“余老师,我姓鲁,是成都市公安局的,有一个事情……”
我感到有些意外。对方大约是怕我误会,没等我开口,立马接着说道:“是这样,我刚从西双版纳旅游回来,在橄榄坝小住期间遇到一位名叫依金的大嫂,是她让我帮忙打听你的,据她说30几年前,你们几位知青作家在她家做过客,还有过一段难忘的经历,她现在非常想念你们,特别提到你这位余叔叔……不知道你还记得那段经历和依金这个人吗?”
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记得,当然记得!当时依金还是个小姑娘呢!”
电话里也兴奋起来:“是的,是的!她说她当时刚上小学五年级!”
记忆的闸门被猛然掀开,当年的情景恍如昨日般浮现在眼前……
1984年10月,我们几个曾在云南边疆当过知青的各地作家,应《边疆文学》和云南农垦总局的邀请,重返第二故乡观光采风。出发时我特地带上了十来本刚在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月亮与火塘》,以备沿途赠酬之用。当时正是纯文学的黄金时期,这部反映西双版纳民族风情的小书,初版便印了12000册,《人民日报》和《文艺报》还先后发表了艾芜先生的序评。所以一到昆明,所带的书便被一帮当地的文友悉数索去,仅有一本因在同行作家中传阅,侥幸保存下来。大家都说,这个“孤本”无论如何都应属于西双版纳——从1966年到1972年,我曾经在那里度过了六年半的刻骨铭心的知青生涯,也是在那里走上文学之路的。
然而到得版纳后却又发现难以“出手”了:故友新交如此之多,光是接风招待的单位就不下七、八家,而且都是情真意浓,难以推谢。按照事先的约定,我们一行凡有作品者均应拿出来当场馈赠主人,可我手中就这么一本书,到底应该在什么场合赠送给什么人方好,一时真是颇费踌蹰了。
这天,我们一行顺澜沧江而下,来到被称为西双版纳的绿宝石的橄榄坝。蒙主人的盛情安排在曼听寨一户傣族老乡家,享用了一顿风味地道的傣家宴,席间,主人家的女儿——一个约莫有十二、三岁的可爱的小龙英(小姑娘),一边很懂事地忙着给我们这些客人添酒上菜,一边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家乡的种种神奇,谈得兴奋了,便转身从屋里拿出一本书,不无骄傲地说道:“新课本上都写了我们橄榄坝的哇!”然后便用略带傣家味的普通话朗读起来:
古时候,橄榄坝人的祖先一直居无定所,过着贫困的流浪生活,他们世世代代都梦想能有一块安居乐业的土地,过上幸福美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