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刚：外婆的香椿

2021-02-25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街头步履匆匆。“军—儿—！”突然有人拦住了我的去路，并直呼我的乳名。我一惊，是六姨，六姨正背着乡下的背篓，汗涔涔地站在三月的阳光下。“我没有你的电话，就在这街上转悠，我就知道我会遇上你的！”六姨无比激动地拉着我的手。

我忙扶着六姨的背篓，想接过来替她一把。“你不能背，背篓会弄脏你的衣服，这是外婆专为你备的香椿！”六姨说，“你从小就爱吃这芽儿，外婆成天唠念着你，就让我给你送来了！”。我小心翼翼地摊开六姨背篓里的包裹，一种久违的清香顿时扑面而来，那是一大包被切细了的香椿，却如在树上一般新鲜嫩红，直引得我口水直流。

在故乡那密密的山林里，到处都有高大的香椿树。每到春季，香椿树上就悄悄地挂出了一层新绿。这时村里的小孩和男人们，都蹭蹭地爬上树去，一边快乐地欢叫着，一边在树上摘香椿。在椿树下，婆姨们背着背篓捡拾从树上扔下来的嫩芽儿，叽叽喳喳地笑闹不休，整个村子里都洋溢着春天的快乐。

可外婆家里是没有人能爬上椿树的，外婆家里只有外婆和六姨，外公在六姨出生之后的第二年就去逝了。外婆用红红绿绿的嫁妆把五姨嫁出去之后，身边就只有六姨。在人家忙着摘香椿的时候，外婆和六姨就就用一根长长地竹竿，吃力地去敲打椿树上的那些嫩芽儿。小时我住在外婆家里，常急着要去爬树，想替外婆摘香椿，外婆却唬着脸，说你还小，怕摔着了。外婆和六姨坚持用竹竿敲香椿，往往会花上十来天时间，很是艰难，直敲得外婆和六姨的手臂红肿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