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傍晚,我偶尔会买些罐头给楼下的猫们打牙祭,在院子里时常遇见她给流浪猫咪喂食。每次,她都穿着不同的皮衣。
那条白狗和我熟悉起来,每每见到我,撒开四蹄向我奔来,一阵亲昵。
经历了这段时间的宅居岁月,衣带渐紧,一个周末,我准备借白狗去公园散步。
她欣然应允,让我跟她回家先把狗喂饱了再去。
门开了,锅子里已炖好的猪蹄膀海带汤,香气扑鼻。
电视柜上插着一瓶丝绢做的月季,月季花旁,摆放着一个金色的相框。相框正面对着墙,面壁思过。

“来,你跟我上楼来。”她住着跃层,我跟着她旋上了二楼。
迈上楼梯,我的眼睛猛地鼓得像惊愕的猫般溜圆,我像是步入私人皮具博物馆:几十个不同款式的名牌皮包一排排整齐地挂在楼梯间过道上的钩子上,一壁从地面生长到房顶的鞋柜,摆满各式各样的皮鞋。我拿起其中一双有着珍珠般颗粒的皮鞋,她说:“那是珍珠鱼皮做的,这里还有蟒皮的、鳄鱼皮的。”
走完过道,步入一个房间,我又置身于一间皮装店,又是一壁齐顶的衣柜,挂满了薄的厚的,长的短的,赤橙黄绿青蓝紫……兔、狗、鸟、貂、狐狸……各色各式的皮装将衣柜塞得腹涨肚鼓。衣柜前,两排落地衣架上还整齐地挂着数十件皮装。
这些曾在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各种动物,它们历经笼中关押、屠场惊恐、剥皮抽筋后的奋力挣扎早已悄无声息,此时此刻,在此处,仅存一张张皮囊。
我走上去抚摸着它们,它们被养护得很好,柔软如肤,锃亮如新,唯一缺少的,是生命的温暖。
“家里实在堆不下了,这些皮衣,我早就塞不进去了,你看穿得起哪件拿哪件。”她打量着我的身材,把皮衣一件件地从衣架上取下来。
当我试到第十八件的时候,床上已经五颜六色,白狗不知何时呼哧呼哧地跟了上来,趴在一件内衬狗毛的皮大衣上。它用鼻子使劲嗅着,眼神里泛起浓浓的忧伤,它禁不住伸出舌头亲吻着同类的皮囊。
“我不能再试了,我的衣柜塞不下了。”我说。
“滚开!舔些口水在衣服上!”她把满脸忧郁的白狗从狗毛大衣上赶开,对我说:“我帮你先抬回家,再过来接狗。”
我俩吃力地把这些皮衣抬到我家,“嗤喇”,编织袋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