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工作者发现,各地窑洞构造大体一致,形制略有区别。以郧县一地为例,从郧县城关到青曲镇沿汉江两岸山岩上,“寄死窑”相对分布较多。一种形制是窑口上方成拱弧形,入洞后窑体横向开凿,宽高各1.5米左右,长约2米;人弯腰进去,可躺下坐起,不能直立;这类窑凿制比较粗陋、分散。一种是方形窑口,窑内空间约2米宽,高、长约3米,窑形呈筒子状,许多窑内石壁上凿有放灯的小龛及烟痕。这类窑呈相对集中而零散开凿的排列。还有一种窑比较集中,排列有序,窑底成同一水平线,间隔距离大致相等,窑门外凿有浅显的波浪形、树叶形花纹图案。
关于寄死窑,当地民众说这是自古传下来的风俗,认为人老后不中用了,到了60岁就送进窑中,用土石把洞封死,只留一个小孔送三天或七天饭,然后让老人食尽而死。这样的习俗流传时间很长,影响也很广,但也无法确定产生和被废止的具体时间。
这样的丧葬方式不能简单地用粗俗、不孝或者是道德沦丧来理解,特殊的葬俗其实更说明了特定时期、特定区域的古人对于死亡的哲学认识。
众多学者考证认为,寄死窑风俗的形成和存在延续,不仅反映了堵河,甚至整个汉水流域一定历史时期社会生产力和物质经济的发展水平,同时,也反映了当时当地社会文化和文明的进化程度,以及当地人民对待家族、种族、部落、国家的道德观念,突出而鲜明地折射出汉水流域人们对待生命和死亡的态度与观念。
可以说,寄死窑习俗不是野蛮落后,也不是恶俗、不孝,它的产生,有其深远的历史根据和自然法则,反映出汉水流域在生命哲学上的深厚文化底蕴。
何况在两三千年以前,人均寿命极低,能活到60岁以上的人极少,能“享受”寄死窑这种丧葬“荣誉”更不是一般人能拥有。
所以,寄死窑昭示的是一种最古老、最朴素的死亡观,同时也是一种最自然、最理性、最世俗、最崇高的死亡观,它所反映出的是汉水文化在生命哲学上的深厚底蕴。
无论是将尸首置于悬崖之上,还是放入石洞之中,都是一种对于生命的敬畏。
这种敬畏不仅表现在丧葬方式上,还表现在葬礼的形式中。
人的离去,是让活着的人悲痛的,仪式繁琐,希望能寄托哀思,更能让逝者的灵魂得到安息。
老人临终前,子女齐聚身边与之诀别,称为“送终”;断气后,焚烧“落气纸”,人落气后要放鞭炮或派人通知亲友叫“报丧”;洁身更衣,停尸榻上,面盖黄纸,称“小殓”;然后丧家鸣鞭炮、插白幡,亲属到齐,遗体告别,入殓盖棺。棺材为上等好料制作,一般事先早已经准备好,用木料节数,以“生老病死苦”五字计算,如有的木料较粗大,十二节可以做起而不用十二节,要用十六节,因“十六”节落在“生”字上,其余四字均为不吉利之字。
然后设置灵堂,散发孝布,收受亲友赠送的花圈祭帐。旧时丧家请僧侣择期做道场,多则7至9日,一般3至5日,穷苦人家,一个昼夜。如是女性,则必多一场法事,即破血河。破血河,为女性逝者洁身净体,述说十月怀胎之苦,祷告上天恕罪女性,让其灵魂升天或转世为人。道场庄严、肃穆,诵经礼赞、超度亡人,儿孙轮流跪拜祭奠。葬前择地刻井(挖墓穴)看时辰,出殡时,泼水饭以打发孤魂野鬼。逝者长子或直系亲属捧灵牌在前,边走边哭诉,直到墓地。棺身盖虎毡,防野鬼扑生魂。沿途抛散纸钱,俗称“买路钱”。入葬前必先焚香烧纸和文书,曰“窖地契”;入葬时,棺底地上放五谷盐茶或置放殉葬物品,棺内置放“衣禄罐”及逝者生前喜爱之物。入葬后围土石砌成坟。葬后3日内每晚点长灯相伴,第3天为死者上坟,刻石立碑。
葬俗繁杂,仪式庄重。
是对生的珍重,是对死的敬仰。
习俗一辈一辈传承,是对先辈的眷念,是对于生命的思考。
盐道上的人,懂得生存的艰难,自然懂得生命的可贵。
盐道之上,众多的神秘文化现象,至今无人读懂,却真实地留存千年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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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唐文龙,80后,重庆巫溪县人。喜摄影,中国新闻摄影学会会员、新华社签约摄影师,用色彩和形状表现哀愁与欢乐。喜文,当过农村小学教师,做过党史研究工作,获得过没有记者证的重庆市首届十佳“田坎记者”称号,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重庆市散文学会常务理事、重庆市新诗学会会员,华龙网“鸣家”、重庆晚报“夜雨”专栏作家,重庆市文旅融合专家库成员。发表各类诗歌、散文等文学和新闻作品百多万字,多次在各类征文、摄影比赛中获奖,出版有《小人物讲大道理》,长篇文化散文《巫盐天下》,一直敬畏着文字。喜书,好读书不求甚解,获得过重庆市第七届十佳读书人称号,一直自娱自乐,对镜黄花,临窗醉月。网名“黑蚂蚁”,毫不起眼,柔弱渺小,但始终模仿着蚂蚁的姿态,坚持,坚韧,倔强地爬着,虽然慢了点,但一直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