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佳节倍思亲,多年以前的中秋,我总是从重庆机场飞越秦岭山脉,抵达陕西西安,古都的一隅住着我的父母,时光在一年年飞逝,父母在日渐衰老。而今,我扎根重庆,父母也迁至这个梦幻般美丽的山城,中秋,自然在重庆感知温馨。
每逢周末和节假日,我从居住的渝北掠过江北、渝中,越过渝澳大桥、长江大桥,穿过穹隆布满星星点点的隧道,抵达南岸看望父母,财财总是趴在楼道里,第一个迎接我。等我和父母打过招呼,收拾停当,它会带我上楼顶看看小英姐的菜园。
财财守护着这个菜园,偶尔钻进篱笆啃啃草,撒一泡狗尿浇浇菜。它喜欢这个菜园,这是它最快乐的天地。
它是一条健壮的马犬,最早住在这单元里顶楼的一户人家,那家小主人搬走,它执拗着不肯离开,新搬来的老主人和它彼此难以接受,春夏秋冬,它就住在了楼道里。邻居们有啥吃剩的都给它,让它不至于太饿。偶尔,以前的主人也会来看看它,它亲热如初。
财财也曾恋爱生育,在楼道的纸箱里甜蜜地喂了几天奶,当了几天娘,某日,嗷嗷待哺的小狗被人悄悄采用酷刑杀死了,没留下一个活口。财财凭借嗅觉深知谁是狠毒的刽子手,但它没去报复,没去伤人,它哀伤地低嚎,依旧生活在楼道里,孑然一身。
这十余年来,有的房屋更换了住户,财财欣然接纳,不吭一声;凡是上了年纪的人来此地造访,它也不吭一声;遇见陌生的年轻人,它会汪汪地吓唬几声。你只需给它说一次:“财财,这是家里的客人,不要吼。”它立即止住了嘴。此后,不论这客人是否一年来一回,它都不会再吭声。渐渐地,我们看见它的胡子和嘴都白了,它老了。
自从某天我抚摸过它以后,它每次看见我总会把大脑袋伸过来求抚摸。我想,它是渴望爱的。从此之后,我和它之间总是涌动着一股温泉般的情感,宛若相敬如宾的佳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