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进:抗“疫”诗要守住诗的门槛
  2020-03-27

往往在一场灾难以后,总会迅速地出现一批又一批的诗,形成一股热潮,而后,这些诗又会以出现时那样的速度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来的只是极少的篇章。只有这些极少作品能以它们的诗质经受住时间的淘洗,取得生存的资格。

这样的诗歌现象难道不值得记取吗?诗坛需要反思。面对巨大的灾难,诗歌绝对不应该沉默,但是只是蹭题材的热度,诗的生命将是短暂的。写灾难的诗仍然需要守住诗的门槛,应景,一哄而上,只能昙花一现,甚至让灾难诗变成诗灾难。

近些年,诗坛的弊病就是同质化的平庸“作品”随处可见,每天成百上千首新写的“诗歌”涌出,似乎写诗已经成为天下最容易的事。好诗、大诗却屈指可数。

有一种流行理论,据说新诗的“新”就在于它的无限自由。在这些论者那里,新诗似乎就是随心所欲地书写那些与大众无关的个人体验的“艺术”,就是在语言上没有审美规范的任性的“艺术”。

其实,诗在诗情提炼和诗语提炼上都有自己的规范。

诗情提炼首先就是接地气。诗人要有入世的热情,就像无锡东林书院的那副对联说的那样:“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诗抒发的是艺术情感:经过淘洗、提高的社会情感,而不是原生态的私人情感。个人身世的琐碎情感不具备入诗的资格。以自己的独特嗓音唱出与众人相通的人生体验,才可能成为时代认可的诗人。孟浩然的“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白居易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臧克家的“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贺敬之写打倒“四人帮”的欢乐: “不是国庆的国庆啊/不是过节的过节”;李瑛写悼念周恩来的哀思:“我只相信,即使把他交给火/也不会垂下辛勤的双臂”;诸如此类的名篇之所以得以流传,就是诗人说破的正是大家想说而又说不出来的人生体验。就像《白石诗话》所说:“人所易言,我寡言之;人所难言,我易言之,自不俗。”

翻开诗歌史,优秀诗人几乎都不会只热心守护自己心灵,总有家国情结,诗人是“心事浩茫”的思想者。大格局成就大诗人。“心催泪如雨”的李白,“穷年忧黎元”的杜甫, “划呀,划呀,父亲们” 的昌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海子;都是令国人处于呼应状态的姓名。以身许国,准备马革裹尸的辛弃疾,“家祭无忘告乃翁”的陆游,不是在用墨,而是在用血和泪铸造词章了。

拒绝“私人悲欢”,广接地气,诗才有强大的生命力。地气是指深入社会现实和把握时代精神,和到生活中去浮光掠影地浅尝辄止绝缘。

对于诗,只接地气是远远不够的,诗情提炼更需要贵气。有贵气的诗才拥有艺术的力量,去升华人们的现实世界,净化读者的心灵世界。

所谓诗的贵气,就是诗化处理。诗人不但要有入世的热情,也要有出世的智慧,所谓“有第一等襟抱,才有第一等真诗”。对于滚滚红尘,诗人要给予诗的观照,诗的提升,从共同经历中找到自己的“个别”,从历史进展里抽出个人的角度。敬畏人性的纯净,倾听内心的声音,寻找诗的品位,在世俗世界、功利世界里和读者一起寻找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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