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点点繁星,让夜空更加幽远。竹枝下,家里的老屋只剩下一个长长的轮廓。
劳顿了这些年,突然想停顿下来。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呆在老屋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
躺在老屋里,仰望熹微的光,父亲的身影总是不时闪现。父亲是60年代的县中学生,有知识根底,由于爷爷过早辞世,父亲早早回乡,担起了养育两个幼弟的责任,沉甸甸的责任贯穿了父亲的一生。
父亲对我并不说教,总是尊重孩子的意愿。在常年的艰辛劳作中,却让孩子感同身受,行胜于言,使之有敬畏之心、求知之念。
人生匆忙,所谓生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者,不过是太史公教人上进之语。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所谓的意义,在时间面前,都会被消解的无影无踪。
老屋唯一的玻璃瓦透出熹微的光线照耀在身上,让宁静的乡土世界多了一份向外的喻示。墙角是父亲为自己置办的书柜,大部分的书随我进了城市,一些学报和教材留在里面,乱七八糟的,散发着时间的霉味。
在这个小屋里,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是父亲的引领和那一点点的阅读,让自己脆弱的内心插上了翅膀。
80年代初期,我上小学,记得一年级第一学期的学费5元,第二学期是5.5元,还不构成负担。父亲靠销售竹篮子贴补家用,一支篮子0.5元,父亲常常要把屋后的竹子,砍伐后去掉竹黄,留下竹青,然后再把竹青加工成细细的蔑丝作为编织竹篮的原材料。全家一起努力,婆婆、母亲、大哥一起都上,3天时间也只能编织不到10个篮子,然后就在镇上销售,半天下来,大约可销售5、6个。印象中,父亲就没有给我零花钱的习惯,对我童年而言,最好的零食,是街面上的白米糕,乡里称为“泡粑”,不过2分钱一个,也很少吃到,后来可以用大米调换,算是品尝过几次。我的童年、少年是如此封闭,以至到高中毕业,都没有亲眼看见火车。印象中最深的,就是父亲不停的劳作,一年下来也仅能温饱。过年的时候,连猪也杀不上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