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龙:长篇文化散文《巫盐天下》节选(一)
2019-01-20
所有的故事,都顺着清清的后溪河水,远远地流去了。
留下的,是破烂不堪的龙头,歪歪斜斜的吊脚楼,还有布满青苔的砖头和青瓦。
大片大片的河滩上,有卵石,也有柔软的沙子。
丫头独自在清澈的河水中嬉耍,红色的肚兜裹着白细的肌肤,红的耀眼,白的嫩滑。
玩得累了,赤脚踩在软软的沙滩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爷爷头发花白,铜烟锅和烟嘴之间是一根磨得发亮的竹筒,拇指般粗细,就一口,吐出的烟圈呛得丫头连声咳嗽。
岩石上,丫头依偎着爷爷,河水哗哗作响。
爷爷嘴里的故事每次都各不相同,但所有故事,都带着浓浓的咸味,包括那些熟悉的或陌生的。
于是,所有的一切又都得从那个大家早已经熟悉,仿佛神话般的故事讲起。
那一个没办法纪年的时代,就叫做“从前”吧——我们很多的儿时记忆,都是从“从前”开始的。这次也是。
从前,一位姓袁的猎人,牵着他的猎狗,拿着他的弯弓,应该还带着他的族人。虽然爷爷讲述的故事里没有讲他是否带领自己的族人,但是能够想象,而且在“从前”,打猎都是群体出动的。当然这些不是特别重要,重要的是这次狩猎发现了一头鹿,通体雪白,袁氏猎人和他的族人们都从来没有见过。袁氏一直尾随着白鹿,如果能将它活捉,一定可以向外族换来充足的食物或其他物品。
记不清跑了多少个山头,也记不得蹚过了多少条河流,袁氏和族人们气喘吁吁。终于,被追逐的白鹿停滞不前了,只顾低头舔舐着面前一孔热气腾腾的泉水,完全忘记了后面猎人追逐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