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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我是城市的书写者。我喜欢在自己生存的城市寻找入口,把笔触深透到城市的写作中。现代文明催生了城市化进程,乡村与田园渐行渐远,城市已经成为人口集中、人的情感和欲望的集散地。所以,尤其需要诗人对城市的精神代码、文化符号以及城市人与城市各种关系里的消极与积极、融入与抵抗、享受与逆反的辨识与思考。很多诗人之所以还在复制农耕文明的虚拟抒情,实际上,还是缺乏进入城市的能力。一个当代诗人有责任理直气壮地去抒写城市。在现实生存的繁复、含混、荒诞和司空见惯的日常经验里,拒绝惯性、虚无和自恋,捕获别人所忽略、甚至无从下手的“新大陆”,写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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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时间以来,诗人深陷“怎么写比写什么更重要”的误区,过分强调诗歌技术性的重要,而忽略了诗歌的社会责任和作为诗人的社会担当,忽略了我们究竟该写什么的深度思考。这些年,作为文学的诗歌渐行渐远,远离人间烟火,远离了滋养诗歌的土地。不少诗人面对生活的痛处视而不见,麻木不仁,却无比自得、无比优闲地陶醉在自娱自乐当中。诗人疏远自己家园,诗人无视国计民生,诗人忽略百姓疾苦,不断地重复别人的同时重复自己。这样一种状态的写作,怎么不可能走到边缘?又怎么能让那些食人间烟火的百姓为我们的诗歌叫好,为我们的诗歌饱含泪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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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中国社会发生的变化没有停止过思考和判断。这种习惯伴随我生活的每一天。所以在我的大脑中有一个巨大的储存库,这里的库存每一刻都在增加。中国社会转型已趋向立体和深入,社会的细分和渐趋定型的社会形态所带来的新问题、新经验,使诗歌道义的力量,诗人的责任与担当,开始成为诗人的自觉。我的诗歌自然也会呈现这些思考和判断。从文学概念上讲,直接进入现实不太好把握,需要沉淀和发酵。但是就诗歌而言,我一直认为需要及时、敏感地介入现实。这种介入也应该是立体的、深入的,它唤醒的是诗人不同经历、不同视角的发现与切入。诗人不能在现实面前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