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数日不吃不喝地躺在窝里,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维系着它的生命,就是自耗也把那衰弱不堪的小小的躯体耗光了呵!也许它是眷念着这个它还看得太少太少的神奇的世界,也许它是舍不得离开这个它已经开始熟悉和习惯的家……也许,也许,谁也不知道也许是什么,反正它就这样一天天顽强地支撑着,舍不得最后闭上那一双已经全然无神的眼睛。但我们也知道,它总有一天会去的,而且一直在做这个准备,甚至连如何为它办理后事都想了又想了。这天早晨我们醒来后,照例躺在床上悉心聆听着,外面静静的,没有一点声息,志霞一下就哭了,让我赶快出去看,我屏息静气地走近放在客厅电视机柜旁边的小纸盒,看见小思思躺在里面好像真的没有动静了,我的心不由得一下子收紧了。但当我蹲下去仔细察看时,却发现小家依然活着,只不过呼吸已经十分微弱,只剩下游丝般的一口气了。
我们把思思从窝里抱出来,放进一个它一直很喜欢的里面铺着厚厚的绒布和毛巾,志霞带它去看病时专用的黑色手提包里,然后放在门厅里一个进出时能随时注意到的地方。那天我上班时心里一直忐忑不宁,过一两小时就要跑回家里看看。思思躺在提包里,依稀可以看见腹部仍然在微微起伏,喘息声却几至听不见了。这时志霞已哭红了眼睛。她说,我不在时,她去安抚思思,小家伙听见她的声音,几次都想挣扎着抬起头来,但都因实在没有力气而作罢了。她说,她已给小家伙许了愿,到时要把它安葬在一个最好的地方,让它好好安息,然后就给我谈了她对料理思思后事的想法,要我做好一切准备。我让她在思思一“那个”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我。
直到傍晚下班,也没有接到一直担心着的电话,到家门时还在想,也许思思还会跟我们一起过上两天的。不料进得院门,就看见志霞愣神着站在那里,心头立即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走过去轻声问道:“思思怎么样了?”几乎是在她回过头来的同时,两行眼泪便掉了下来。她语带哽咽地告诉我:“它已经走了。”我心头一震,站在那里也不会动了,随后就有一个什么东西从心里往下落着,一直往下落着……我问志霞是什么时候,志霞说就在几分钟之前。她说,她当时正从院子里跨进门厅,忽然听到思思轻轻叫唤了两声,她赶紧走过去,发现小家伙扭动了一下身子,然后就平静下来,再也没有动了。她俯下身去细听,也没听见几天来已经耳熟能详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