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就出了情况。大约凌晨四点钟的光景,正在沉睡中的她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睁开惺忪睡眼,发现他那一边空着。她以为他去卫生间了,试着喊了一声,却不见回应,开灯细看时,才发现他正躬身站在窗前打望什么,她有点嗔怪地上前问道:
“什么事呀,没听见我喊你吗?”
他觑了她一眼,答非所问:“好像有动静。”
她以为是队上有人余兴未消又在搞什么名堂,便说道:“别管啦,你越在意他们就越来劲!睡觉,睡觉,明天还得去耍解放碑,逛步行街呢!……”
他却像钉在窗子上似的一动不动,她感到蹊跷,便也撩开窗帘想看个究竟。外面黑黝黝的,好像还下着雾雨,除了几点朦胧闪烁的灯光,什么也看不见。
“你到底在看什么?”她不解地问。
“操场那边……好像在出警。”
他们借住的招待所地处营区西南角,与营区操场约有百米距离,中间还隔着一个数十米宽的林带和一幢大楼。
“你怕是神经过敏吧?出警怎么会这样静悄悄的?”
“……”他将手搭在耳朵上认真聆听。
她也侧耳静听,却依然没感到有什么异样。
“不行,我得去看一下!”他回到床边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她说:“你不可以打个电话去问问吗?”
“没用,他们可能是有意瞒着我,我得去看看!”
看着他那不容商量的决绝神情,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在一边傻傻地看着他,直到他出了门,才猛然醒悟地抓起雨具追了出去:“外面在下雨!……”
他已像箭一般地消失在雾雨纷飞的黑暗中。
事情还真让他猜准了。就在当日凌晨4时左右,支队接到报警:距主城150公里的某县境内的一座天然气田发生重大井喷事故,支队100余名官兵奉命紧急出动。他所在的一中队是常年在支队驻勤的唯一战斗编制单位,也是全支队人所共知的“梦之队”,一旦有事,都是首战必用的。一中队一班则是公认的“锋之班”, 而一班班长正是黎嵩。遇上这样重大灾情,不管是支队领导还是中队主官,都不可能不想到他,这次亦然。但据队领导事后讲,他们念及他几年前就开始筹备婚事,好不容易拖到现在才算圆了梦,如今婚礼刚刚举行不过两三小时就将其从小两口的热被窝里面拉出来披挂出征,实在是于心不忍。再说,消防特勤的活儿从来都是提着脑袋在刀山火海中打滚的,任何一次出征都可能有人不能完好无损地回来甚至根本回不来,此番灾情非比寻常,万一小伙子有个三长两短,新娘可就惨了!一班全体从副班长李世海到所有队员,也是同样想法:老班长平时够辛苦,够奉献的了,这一回说什么也要来点“人性化”的关照。然而部队的“静音开拔”,依然没能瞒过他的那股“随时都搭在警铃上”的敏感神经。
那次在到达现场后他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勤,灾情很重,短时间可能回不来了,真对不起!不用担心我,望你照顾好自己。吻你!嵩
第二天她又收到他的一条报平安的短信,第三天不见有信来,发去也不见回。但在第四天上却又收到一句话:勤,你不要等我了,一切以后再说吧,回县里后请向众亲友多解释几句,我回来再向他们赔罪!……深爱你的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