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灵, 81年出生于重庆梁平,毕业于西南大学中文系。诗人,媒体人,出版人。现居北京,亦是蒲公英教育智库、诗人美食家等机构合伙人。
家门口的几块稻田,父母说将不再耕种,尽管这些年它们过着有机的生活:优良的种子,不洒农药,施农家肥……然而出产毕竟太低,家里虽然吃不完,如果卖出的话,也不到2000块钱。
于是,稻田将改种香菜,哪怕也要受到市场波动的影响,香菜的经济产出还是多不少。于是,父亲乘着今天天凉,赶紧翻地,准备来日撒下新的种子。
早晨和母亲聊天,说到村子里搬到县城和市里的村民越来越多了,考虑到父亲年纪大些,已不堪农作之苦,还是下半年进城居住吧。母亲想着还是要种些不太需要施肥、除虫的作物,她掰着指头算,比如土豆、红薯、大豆、南瓜、四季豆、胡豆、豌豆、玉米(哈,这样一算也是不少)。每过些日子回老家打理一下即可,聊以安慰对土地荒废的遗憾。
我不敢和她较真未来的耕作计划,笑着说,“这次到县城就当是实习,适应城市的生活,等以后我安家了、有小孩了,你也就能习惯了。”
母亲曾在城里帮人带小孩两个月,我强调这远远谈不上城市生活经验。“那只是工作,真正的生活往往是在工作之余,闲暇之中才能体现出来的。以后你散步、买菜、与邻居聊天、跳坝坝舞、看电影、看演出、逛花会或者展览……只有你适应并安排好这些生活了,你才能说适应了城里的生活,不然你总是会不耐烦,还是会想逃回农村。”
母亲一边洗碗,一边点头表示好像是这个道理。碗洗完,她便安排说:“你就在家看书吧,我去扦插豆架了。”
我坐在地坝上看书,十几米开外,父亲翻地也累了,蹲在田坎上抽烟。我想起这几块稻田,这一季香菜种过卖过,它们也将荒芜,至少在我们这两三代人中,这是极大概率发生的事了。
“这是最后的稻田”,我心里默念着,一股心酸涌出。
2018.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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