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后,我已经成了一个老道的媒体人,一个能在有影响的文学刊物上发表作品的青年诗人,交友甚多,爱好广泛。紧张的工作之余,我除了写作,还是业余棋手、音乐发烧友、业余书商、球迷、麻将爱好者、钓鱼爱好者、电脑游戏发烧友。日复一日,忙得不亦乐乎,有时感觉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一条窄路活生生地走成了宽路?
记得还是一个深夜,我在渝中区和平路附近一个巷子里走着,人还沉浸在麻将牌局的各种意外中,要走到大街上,才能打的回家。走着走着,突然一个激灵,就从变化莫测的牌局里走出来了,甚至,从这几年的生活中走出来了。夜深人静,我汗如雨下地推敲了一下自己的日常,如果把工作时间除开,活生生的老有所乐的退休生活啊。
第二天是星期六,不顾一片谴责声, 我放弃了棋友们的聚会,一个人在家里检讨自己。整理读书卡片时,我发现,以前一天甚至几十张的笔记,早就变成了一个月几张。整理诗稿时,我发现这几年写的互相重复,简直难以挑选。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迷恋的写作,因为写作时遇到的瓶颈,也因为其他事情的吸引,早就原地踏步重复自我了。而在其他的玩耍时,我又时常闷闷不乐,觉得这些活动不够过瘾。其实我还是最喜欢一个人安静写作,喜欢不时有意外进阶的那种沾沾自喜。
当天,作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把最占用时间的娱乐删了,让自己回到十年前的窄路状态里去。最占用我的时间的活动有两个,麻将和围棋,它们就在那个星期六被我彻底删了。后来偶尔还在网上下盘围棋,但是麻将再也没有碰过。真的,本来以为很难的事,就这样被戒掉了。
我开始了新一轮兴致勃勃的研读,而且,从之前更喜欢研究外国作家的作品,到系统地研读当代中国作家特别是中国诗人。因为年岁渐长,和之前研读的重点完全不一样了,之前特别关心写作的技术细节,这一轮的研读,则更多是读格局,读文本的意外。
从这个阶段之后,我的写作和阅读都稳定了下来,它们互相补充地占据着我的主要业余时间。我的《走得太快的人》这首诗,就是这个阶段的开始,从此之后,每几年就会有几组自己相对满意的作品写出来。
宽路被删回成窄路,好在,窄路虽然行进艰难,却更有着人所不知的风景。如今,回顾自己年轻时的两次选择,我还是很庆幸的。我是个随兴的人,而且并无抱负。能把一个喜欢的事情坚持下来,至今兴致不减,这两次选择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