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

最初，大黄是一个蛋。

约二十日，在柔软温暖的羽毛下，一群雏鸡破壳而出。鹅黄的绒毛，黝黑的圆眼，撅起的小尖嘴，唧唧喳喳，着实可爱。

雏鸡们满月后，被带到集市，站在竹篓里，怯生生地看着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

刘家小妹路过时，被这群毛茸茸的小生命萌化了，她随意捧了一只小鸡在手掌心里，五元钱买来的一条命。

小妹给小鸡取名“大黄”，大黄用黑眼珠滴溜溜地看着她，“是的，就是她了，她是我最爱的人了。”

这个家庭的每个人都为大黄的到来感到欣喜，大黄喜欢大米、小米、切碎的菜叶、洁净的水，慢慢地，大黄变成了一只浑身金黄的小母鸡。

大黄的家住在这个城市一栋单元房的三楼，楼下有一个小院子，大黄每天清晨跟着小妹从三楼踱步下去，目送小妹上班，在院子里扒拉沙土，捉捉虫子，然后，自己跳上一级级台阶，返回家中。

等到下班时间，大黄像是定时器，它又自己踱步下楼接小妹。

小妹回到家里，一喊“大黄”，大黄就像只跟屁虫，在小妹脚后跟边寸步不离；小妹坐下来，再喊“大黄”，大黄就跳上小妹的膝头，求抱抱，求亲亲。

“这哪里是只鸡！简直是个通人性的小精灵。”家人商议，把大黄好好养着，让它寿终正寝，绝不会把它炖成一锅汤。

三四个月后，大黄产下鸡生第一个蛋，还是双黄蛋，家人更宠爱它了。

乡村的清晨是骄傲的大公鸡引吭高歌唤醒的，城市里的小鸡比较低调含蓄，即便是下了双黄蛋，大黄也极少喧嚣炫耀。

一只低调的小母鸡在这个城市里，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四邻也偶尔品尝过大黄的蛋，直夸蛋白嫩蛋黄鲜。

然而，人生总是跌宕起伏，鸡生也难风平浪静。

一日，大黄刚目送小妹上班，又吃了一两只小虫子，一步一跳地返身回到楼上，步入阳台，小脑袋从狭小的铁栏杆上伸出去，往院子里张望。

突然，小妹返身回到院子对着家里呼喊，大黄侧耳一听，似乎在喊“大黄，大黄……”

大黄心里一急，整个身体从阳台上挣扎而出，飞身而下……

大黄的翅膀没能张开，它啪嗒摔倒在院坝里，它浑身抽搐，小妹惊叫着扑过去，抱起了它……它的翅膀断了，腹部贴地，鲜血从嘴里淌了出来。

那天，小妹忘记带东西了，她并没有叫“大黄”，她喊着自己的母亲，帮忙看看自己遗落在家里的东西。

大黄在小妹的怀里慢慢变凉……

小妹满脸是泪，将大黄埋葬在它最喜欢的院子里。

第二天，埋葬大黄的坑空了……

不知是哪家邻居的厨房里，飘出土鸡汤的香……

图/文 葡萄

鸣家简介：郭琳（葡萄郭琳 ID：putaogl），笔名“葡萄”，法名“正琳”，作家，小说家，民盟盟员，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2017年度重庆市全民阅读推广大使，重庆福彩公益文化传播使者，荣获第四届中国残疾人事业好新闻二等奖，并多次荣获全国青年报刊好新闻奖、重庆新闻奖。著有长篇小说《闺蜜》，参与写作《许世虎当代绘画艺术范本系列丛书》《嘿，重庆小面》《刘嵩｜川剧少年初长成》，完成中篇小说《老宅》《猫》。担任重庆领养流浪动物代言人、志愿者，曾担任超女重庆区评委、中国好声音重庆区评委、重庆时尚小姐大赛、星光大道重庆赛区等活动评委、重庆青年球迷协会副会长、重庆市儿童救助基金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