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只有

亲眼目睹的奇迹才能恢复

民众对美德的信心，只有

一场荡气回肠的表演，才能

震撼惯于见利忘义的旁观者，

甚至因为我的冷漠与固执

而怀疑我的人品，群情汹汹。

申包胥，我并非冷漠，你的

热情早已将我点燃，当年穆公

不正是依靠与你相似的热情

将破败甚至濒于灭亡的秦国

挽救回来，傲然立于诸侯之列？

但我是国君，国君治国，最终

凭借的是抽身而出的理性。

我必须像调音师一样，民众

是我的乐器。他们若仅仅同情你，

对于楚国有何用，对于秦国

又有何用？谁会因为同情轻易

放弃和平，放弃甜美的生活，

甚至放弃生命，去帮助与自己

并无直接关系的人？我要让同情

升级为悲愤，升级为义愤，

升级为至诚之心被蔑视被践踏

引发的怒不可遏，让他们

几乎愿意为了你而背叛我，

让汹汹的群情变成汹汹的战力，

让一个国家为了我的算计

而忘记所有日常的个人算计。

如此，我才能真正帮上你的忙，

帮知耻后勇的楚国驱走吴军，

帮秦国重新立起东方的另一极，

遏止晋国的扩张。如此，秦军

才会如决然跃下悬崖的瀑布，

以雷霆之势横扫战场，不在

漫长的拉锯中虚耗宝贵的生机。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作者简介：李永毅，重庆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中美富布莱特高级访问学者，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第七届鲁迅文学奖文学翻译奖和第七届重庆文学奖文学翻译奖得主，主要研究古罗马诗歌、英美诗歌、解构主义文论和文学翻译。出版诗集《侠血诗骨》和《时间中的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