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二月,重庆的冬季透着潮湿的寒意,傍晚,一个男人在小区里踱步,绿树葱茏。花园的台阶旁,突然传来咿咿呀呀的低低犬吠……寻声望去,一只金白相间的绒球小狗钻出万年青挤挤挨挨的花坛,摇摇晃晃地行来。
小狗看上去约莫一俩月大,小短腿上沾着深棕色的泥,一遇见人,一边讨好地不停摇摆小尾巴,一边小心翼翼地躲开。它耷拉着脑袋,东嗅西闻,嘴里发出饥饿的呻吟。
有个踉踉跄跄学走路的孩子想靠近它,惊喜地大喊:“狗狗,狗狗!”
孩子身旁,一个老太太拾起石子向小狗砸去:“脏狗!滚开!”
“嗷嗷……”小狗被石子儿砸到了,它躲闪着,眸子里闪烁着焦虑和不安。
男人眼见这一幕,心猛地被谁揪了一下,忙唤它:“小狗,过来!”
小狗看见他了,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向他奔去。
“下次,给你带吃的。”他抚摸着它的头,眼里盛满温柔。小狗哼哼唧唧地回应,用圆圆的小脑袋蹭着他的掌心。
天色渐暗,他起身返家。
走到楼道的铁门前,掏出钥匙一低头,小狗正怯生生地站在他脚旁,晶亮的眸子浸满了水。
他的心里倏地涌起一股酸楚,他抱起小狗,向家走去……
门打开了,小狗放在地上,立马变成他的影子,紧紧黏着他的脚后跟。
他在厨房寻了两个碗,一个盛了水,一个盛了肉沫拌饭。小狗吃得像小猪,哼哧哼哧不抬头,末了,把弄了一地的米粒也舔得一颗不剩。
“你这小东西莽得很呢,以后就叫你‘莽子’吧!”
莽子听了这话,一头倒在地上腆着圆滚滚的肚子,小爪子一伸一伸,撒娇要抱抱。
他抱起莽子,莽子伸出温软的舌头,轻轻舔着他的手。
他的心暖暖地,融化着……
这个家,有了莽子,打破了以往的清寂。
清晨,几只野生的画眉还未飞来啄食缠绕在阳台铁栏杆上的落葵,躺在客厅沙发上的莽子已经起身,摇身一变成闹钟,直直地扑向男人的卧室,将门撞得天崩地裂。
他睡眼惺忪地开门,喊着:“莽子……”
莽子立即摇头摆尾,扑将上去,唾沫湿润了他的脸。
莽子是这个家突然降临的毛孩子,像是充满好奇心的流浪的三毛。他在家的时候,莽子寸步不离。他外出的时候,莽子百无聊赖,把阳台花盆里的土扒拉出来,看看里面藏着什么虫儿;听见风吹草动,汪汪汪汪一连串狂吼来抗拒胆怯;一会儿又爬上客厅窗帘,嗤啦嗤啦,窗帘拉掉啦!
男人带莽子打了预防针,驱了虫,莽子有家了,莽子有人爱了。每日清晨和傍晚,莽子跟着男人在小区里散步,它虽然有了可以狗仗人势的条件,可依旧处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