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在这里，他工作了整整十年。

是的，十年，该离开了。

有没有眷恋的人？

他翻出通讯录，邀约了她，“她会来的，认识她十年了，她是这个城市里谈得来的人中屈指可数的。”

果然，她如约而至，长裙卷着咖啡奇妙的香气。

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他掐掉，说：“看，我始终如此忙碌，可是为了这下午的咖啡，我推掉四五件事。快一年未见了，头发剪了？”

她笑。

他招呼她坐下，说：“我把咖啡给你点好了。你应该继续留长发，才有女人味，否则男人不喜欢！”

她说：“我喜欢，自在。”

他说：“女人不都是打扮给男人看的吗？”

她笑。

咖啡端上来了，他用勺搅拌着，加了奶和糖，小口品着。

他说：“上月我给你的一位闺蜜一些活动经费。”

她笑：“哦，非常感谢您。”

他说：“你知道，其实，很多女人是喜欢我的，我不喜欢徒有其表的。比如……”

他评价着他熟悉的女人的容貌和身段，眼里泛着刻意隐藏的光，“你知道，我和很多人是聊不来的，那些唯唯诺诺的员工和那些夸夸其谈的客户，大多数知识面太窄，面对我的时候，他们总是一脸茫然，他们太贪玩儿，而我的时间都花在工作和看书上了。”

她微微一笑：“您的确是高处不胜寒。最近在看什么书呢？”

随即，他像单口相声演员那样，把一串国内外的作家名字和书名哧溜溜地从嘴唇里弹出来。

她赞叹……

他脸上浮现满足的微笑，他知道她喜欢看书，为了见她，他提前备足了功课，然而，他把满腹背诵的词汇倾倒了，心里又空了。

他唇齿间又弹出许多脑筋急转弯的考题，让她答。

她答上来，他赞聪明；她答不上来，他满脸开心。

他津津有味，滔滔不绝，她却心不在焉，看了看窗外，外面一群鸟雀在集体鸣唱。

末了，他看了看桌上的咖啡，她听他说了一下午的话，一口未饮，凉了。

他问她，为何不喝？

她说：“闻闻其香即可，太苦，我一直对咖啡过敏。”

对话戛然而止，他也禁不住听见了窗外，群鸟对春天赞美的颂歌。

十年了，他就要离开了，陌生的城市，眼前依旧陌生的人。

咖啡厅里弥漫着轻柔的乐曲，他和她浸润在迷人的香气里。

窗外，春渐暖，眼前的咖啡，苦，且凉。

图/田祥平

作者简介：郭琳（葡萄郭琳 ID：putaogl），笔名“葡萄”，法名“正琳”，作家，小说家，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2017年度重庆市全民阅读推广大使，荣获第四届中国残疾人事业好新闻二等奖，并多次荣获全国青年报刊好新闻奖、重庆新闻奖。著有长篇小说《闺蜜》，参与写作《许世虎当代绘画艺术范本系列丛书》《嘿，重庆小面》，完成中篇小说《老宅》《猫》，正创作短篇小说集《走着，散了……走着，暖了……》。担任重庆领养流浪动物代言人、志愿者，曾担任超女重庆区评委、中国好声音重庆区评委、重庆时尚小姐大赛、星光大道重庆赛区等活动评委、重庆青年球迷协会副会长、重庆市儿童救助基金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