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间会改变一切。由于频频见面,白猫对小花的畏惧渐渐缓和下来,偶尔互相还会通几句话。狗用卷舌音说话,所以显得短促有力,但又有点结结巴巴;而猫用喉咙发声,所以声音细长绵柔,属于那种女低音。猫听惯了狗的粗声粗气也就逐渐消除了戒备心理。但到了吃饭的时候,它们又免不了拌嘴、闹别扭。猫狗同食有一个棘手的问题:小花总是占了很大的便宜,因为它对各种食物几乎没什么忌口,而白猫的味蕾似乎特别精致,没有开胃的饭菜,它就会发娇小姐的臭脾气掉头不吃。而且小花吃过的东西,它决不会用舌头沾一口。往往是这样,白猫眼看小花把盘子舔个精光,脸上就现出愤愤不平的神色。我只好准备两份饭,一份给小花一份给白猫。
久而久之,白猫的小姐脾气似乎越来越大,它的情绪跟六七月的天气一样变化无常,这主要通过眼睛表现出来:兴奋时,猫眼会滴溜溜直打转;忧郁时,目光无神,仿佛蒙尘的玻璃球;一旦发怒,它的瞳孔就放大,好象要冒出火来。尽管如此,大狗小花还是十分体谅它,经常一副谦和有礼的绅士风度。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密了,有时白猫就躺在小花的怀里睡懒觉,有时也能共同分享一顿晚餐。
在上一篇文章里,我写到了大狗小花的死,没写的是白猫在同一天也不明不白地死了,仿佛猫与狗在生前已立下了生死盟约。后来我把它们合葬在一起,想让两颗纯净的灵魂在黑暗中重逢。
二十多年过去了,不知道我的愿望是否已经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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