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它要到哪里去。我坐在岸边,看一叶孤舟停泊江中。周围是雨,朦胧而细致地飞洒着,恍若一袭单衣,使秋天渐露萧瑟。
我感觉这停泊与心情相近。正是如此闲散的日子,朋友们都已远走高飞,像了无痕迹的春天。我掌握了大把大把的清静,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咀嚼着自己,爱情、亲情、友情被我反复提取和抚摸,我觉得它们比事实本身更容易让我热泪盈眶。或者什么也不想,只无心地坐着,任江水在脚下舔舐,并没有寂寞的念头。一个人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我用回忆和想象把岁月勾画成美好。好比这孤舟,停泊就是流动,它远离了干扰,把自己还给自己。有时也淡淡地与江水说几句话,握握手,或者做一个只有它自己才明白意思的手势;它不必去苦心思虑明天的风风雨雨,它在,它拥有现实。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注视,孤舟的恬淡都越过了文人骚客们强加给它的惆怅、孤寂和深愁。仿佛一个甜甜的少女,她也许经历过痛苦的折磨,她的过去令人神伤,但是此刻她是自由的,静谧宽广,她不被任何东西惊扰,她放下了一切重负,空旷、悠远、圣洁、博大唯她独有,因而她是她自己的,她领有独立的权利和穿越时空的绝对自由。哪怕是一瞬,也比永远更长。
孤舟是美丽的,它独享着皎皎月色、迷人的涛声和鸥鸟的鸣唱,身处于动而清静于斯,真是绝妙。我感觉自己正在这孤舟上,我就是这孤舟。然而就在登临的那一刹那,缆绳断了,孤舟飘摇而去,我看见它的痛苦正像那一圈圈荡开的波纹,扩展得无边无沿;孤舟破碎了,我的破碎也从这一刻开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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