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假期就要过去,儿子没办法在家里一直这样待下去。他必须回重庆,他要去在国庆节前找到的一家公司报道上班。这是他初出社会的第一份工作,不可能就这样放弃。早上天还没亮,他来不及吃早饭就要出发。车在晴天在这条土公路上开都很吃力,下雨天就更别想了。父亲要送他,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要走的是我的儿子,再怎么说,不能让他在曾经送了我之后又来送我的儿子,毕竟他不再年轻,不再是那个走路会咚咚响的汉子。
雨并没有因凌晨的黑而停歇。我与儿子各自打着一个小手电筒,那条通往硬化了的水泥路的小路是没法走了。尽管比走土公路要近一半。我们不想还没走几步就被路边齐人高的杂草打湿完衣衫。我与儿子高一脚低一脚地沿着土公路走。我换了一双父亲雨天干农活时穿的水靴,儿子不习惯换鞋,穿着他自己的鞋还没走出多远,鞋子裤脚就被杂草打湿。在深陷后的泥水的掩盖下,早已看不出原先的容颜,但他没有怨天怨地,这让我感到欣慰。
走了近一里路的土公路,将到硬化的水泥路时,要过一条旱桥。这旱桥是供人车通过的。它是用石头水泥直接从河里垒砌的一条路,它预留有几个孔,供河水流淌。它一头连接硬化后的公路,一头连接通往我们村庄的土公路。在晴天,这个设计是没有问题的,河水也能轻轻松松地从那些孔里奔向远方。在这接连几天的大雨里,山水泛滥,汇集的河水早就淹过了旱桥。看样子,就是开车,也没办法通过。面对这样的河水,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我不是很识水性,这么多年里,也少有了接触。我突然有了在儿子面前的羞愧。
儿子说,找一根木棍试探一下深浅吧。我像发现了曙光,在河边四处寻找,没有看到可供探寻的木棍。这时儿子的手已拉住一棵树上垂下来的树枝,将它折断。
我接过树枝,脱下水靴,高挽起裤脚,用树枝在旱桥的路面探一下,而后往前挪一步。儿子没有脱鞋,裤脚也没高挽,他说反正都是湿的脏的,正好可以让这河水给冲洗一下。